《 2017 台灣當代藝術家海外參訪計畫第四站-卡塞爾/明斯特 》 參訪心得 - 汪紹綱

卡塞爾文件展



『記』

卡塞爾過去因著戰後與政治的關係從1943年的戰爭轟炸變成了一片荒蕪,爾後又經歷了東西德兩的分裂,在這悲慘的過去中,開啟了一個當代藝術世界的思辯空間。過往學生時期印象最深的,來自一直以來欣賞的偶像級藝術家Joseph Beuys,於1982年在文件展中執行的《七千棵橡樹計畫》,這件作品的認識,讓我對卡賽爾文件展,開啟許多想像,不僅僅是讓藝術作品對於社會參與的動能,與美學本身的意義,當時也深深的覺得在藝術的烏托邦中得到了許多安慰:好像有改變什麼的可能性?從此藉由資料的閱讀與網路影音的欣賞,感受文件展中非常強調的就是藉由創作者的作品對於現實世界的“反思”亦或是“反省”。2017 年終於有機會到了這裡,伴隨很多感覺,也擔心著自己行前的閱讀量不足夠,以致觀看上的距離,因為其中不是只有單純造型領域的藝術問題,還包含從群體政治,擴張到各個生命經驗的歷史參照,如果說時間是條通道,我想這每5~10年一次的展覽,會不會隨著自己的生命歲數,看到不一樣的現在與將來呢?Beuys浪漫又堅毅的行動中,到底種了什麼?又可能會長出什麼?人類好像不斷地藉由歷史的鏡子中拙劣的學習,堆積失敗再以復燃….我想下一屆的卡塞爾自己可能也快40歲了,希望自己也能在自己的身上找到每時每刻對自己的提問。


卡塞爾觀影經驗



這次行中,特別想要看看,在文件展中的錄像作品是如何處理?也特別想看看在展覽中如何結合空間的安排跟作品語言的變化? 印象較深的有兩件錄像裝置,一件是Roee Rosen的《The Dust Channel》跟Ben Russell的《Good Luck》這兩件作品分別在內容中有許多吸引我的地方,其中《Good Luck》位於弗烈德里希安農博物館地下室展間地窖中,當時特別新鮮的是,台灣很少有地窖,最多就是地下室通道,在進去的那剎那,瞬間的光影落差彷彿到了一個時空通道,黑暗陰森的迴廊裡充滿作品中的聲響,影像內容是以類紀錄片的方式拍攝,Ben Russell 使用了非常多跟著演員/角色背後行走的畫面,可以看見是採礦工人的生活片段與肖像,彷彿觀眾深入此地,跟影像空間有強烈連結感,那種外溢到展場空間中的氛圍,會讓觀眾特別的被影像內容所牽動。片中記錄了違法採礦的事件與水污染的問題,並讓許多礦工持續凝視鏡頭,在展場中很明顯的讓他們與觀眾對看,參與片中他們的處境。

   Ben Russell《Good Luck》 多頻道錄像裝置



   Ben Russell《Good Luck》 多頻道錄像裝置


另外以色列Roee Rosen的《The Dust Channel》是位於Palais Bellevue展場的頂樓空間放映,當時是有限制觀影人數,因為展場木質老屋的結構不穩,有限制觀影人數,影片內容是一戶中產階級家庭,是以黑色幽默的方式,擬造對於灰塵沙子有極度潔僻的人家,以歌劇片的方式在家中漫舞,並與家中清潔機器發生親密的戀物關係,來諷刺指涉,國家中隱藏的仇外(灰塵)與難民處理問題,(政治難民長期居住並被國家承認的拘留中心位於以色列沙漠中)。 看了這兩部手法完全分異的錄像做品,覺得展覽的藝術家藉由巧妙的形式轉化,讓許多人能閱讀到作品中內容所表達的議題與當今社會關係。


   Pierre Huyghe《After A Life Ahead》(2017)



明斯特雕塑展驗



來到明斯特,看了許多早已成熟先進的城市先進概念,許多作品除了規模與製作方式難度很高的作品,在明斯特中看不見突兀的藝術,幾乎都是跟場所與周遭融合極富創造性與想像空間的作品 特別有意思的是分別看到了兩位自己非常喜愛的藝術家作品 Bruce Nauman和Pierre Huyghe 的作品 《After A Life Ahead》 其中Pierre Huyghe的作品幾乎讓所有同行的友人驚豔萬分,他改造了一間溜冰場,且並不是進去置放作品,而是“改造”整個溜冰場,打造成末日與類似科幻的場景,Pierre Huyghe重建了場所與場景之間的關係,讓場景跟現實場所同時並存,建立了一套生態系統,在破掉的窪地中,堆了如人等身高的蜜蜂巢穴,蜜蜂會隨著場所內的生物資訊,飛到外再飛進來,天花板的天窗也會隨著蜜蜂的出入有所變動,整個溜冰場空間如科幻電影在現實中運行。

明斯特特別的地方是能同時看到新計畫的執行與舊計畫的完成常設,如Kabakov 的天線另外一件Bruce Nauman的向下的金字塔等等,能在這些作品中看到許多關於:擴展開來不只形式上更是意義上的“活雕塑“!

這次能自己親身走進Bruce Nauman的作品內,有種說不出的興奮,從60年代的一位錄像裝置先驅,到目前重新去看他的作品一點都不會覺得過時,過氣,反而多了時間的洗禮後,更精準的點出作品在現在與過去中的意義--雕塑中場所與場域空間的問題。

   RPierre Huyghe 的作品 《After A Life Ahead》


   Bruce Nauman 設計圖


這次行程觀看作品之中,其實有許多細小的碎片記憶,需要重新地拾起,每天的行程資訊不間斷地流進血液中,除了在觀看作品之外發現卡塞爾,明斯特這兩個城市有著明顯不同的氛圍:一個是充滿文化意涵與資訊充足的城市,一個是社造觀念先進卻又跟景觀和諧並存的小城。在這次的經驗裡,收穫最多的就是能吸收到大展覽一手的觀展經驗,每件作品都是自我的參照,珍貴的是,不斷的看見本質中的美,或是藉由藝術的擾動,對於城市、人、環境、政治之間的辯證關係,深刻的認為作為一位藝術創造者,如果說還能有自在的地方,應該就是能持續的勇敢對自我與世界作出真正的提問吧。